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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如同下过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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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刘虎  发布时间:2018-09-12 16:47:53 打印 字号: | |

办公室搬到五楼,让我有些失重,好几次走出电梯,我习惯性地靠着右边,走到一半又神魂颠倒地折返,一脸撞上民二庭的胡钰,她有些发懵,大写的嫌弃挂在嘴边:“你是得有多没方向感啊!”
从来到民一庭到离开,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都说大雪无痕,该搬的搬,该扔的扔,打扫完毕后,除了我那无头苍蝇般的习惯,过去的岁月如同一场刚刚下过的雪。
那时的何庭长还是何世斌,一个食指和中指间总是冒着烟的男人,偶尔在电梯里遇见他,他会把脸从云雾缭绕中探出来,幽幽地来上一句:“也!刘虎!”搞得很像地下党在对暗号。何庭长在案子的质量上抓得很严,但一直无心朝政,这也让我在无拘无束中自由翱翔了一阵子。
不久后,何姐来了,不得不说,何姐的严厉让我最开始有些无所适从,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她会在早上或是中午亦或是晚上中的哪个时间点出现在你面前,用时而温婉时而呵斥的语气对你说:“刘虎,你的卷个,还不给我裁”、“刘虎,天呐!你看你这个柜子哦!”对于小富即安的我来说,起初真的很不理解,卷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裁好就行了嘛,不修边幅但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了嘛。何姐似乎察觉到我的疑惑,一直在努力争取我的理解。后来渐渐熟了,何姐开始以我的网名相称:“虎大王,你的卷个,好久裁哦?” 我捶胸顿足一脸真诚:“没问题何姐,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何姐投来一个会意的微笑,背着小手满意离开,但转过身来我又继续自己的偷懒之旅。就这样,我和何姐一直在催促——敷衍——焦急的催促——真诚的敷衍中来回博弈。所以,与其说我理解何姐,倒不如说何姐理解我,而对于她的“纵容”和体谅,我也一直是心怀感恩的。
一年后,和我同办公室的蒲庭长退休,徐巧搬到我身后,不久后法警张锐也搬了进来,我们三个的关系一直很融洽,通常的情况是我和张锐互相抬杠,徐巧则负责出面主持公道。徐巧主持大局的方式很别开生面,一般来说都是一句话:“你们能不能闭嘴!”她那销魂的咆哮我至今还记得,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那天下班,在我得知自己即将离开的消息后,我仰天长叹并表示我们这个温馨的三口之家即将分别。我一直认为自己的语言是极具煽动性的,我问张锐有什么看法,两秒钟后,盯着手机屏幕的张锐纹丝未动:“你刚才说撒子哎?”
2015年,不知道是谁提的议,我们民一庭一群贩夫走卒成立了一个篮球队,在民主选举队长的环节上,陈茂带头开腔:“我认为刘虎同志不错,一身肝胆,为民服务,不取分毫,要我说就他了。”大家纷纷举手表示赞同。从他发言到大家嘻嘻哈哈选我当队长,不过十秒钟的事。我说这不是民主选举吗,怎么变成快男了,一群僚机装模作样安慰我:“没关系的,选你当队长是组织对你的信任,凯撒大帝说‘我看见了,我来了,我征服了’,你现在看见了也来了,你只要接受组织对你的任命,你就是我们的凯撒大帝呀!”
说得好啊朋友们!
于是我怀着救世人于水火的心情坐上了组织第一把交椅,但在第一场比赛后的饭局上,我的臣子们便露出了他们的狼子野心。当别人向他们敬酒时,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把我像商品一样推出去:“这是我们的队长,青年才俊年少有为。来,队长,跟他们喝一杯。”“诶,怎么先跟我喝呀?队长都还没喝呀,来,队长,跟他们喝一杯。”“我有一言,请诸位敬听。今天我们与对面的朋友相见恨晚把酒言欢。得之我幸,来,队长,跟他们喝一杯。”到后来,我的手下们甚至连理由都懒得编了:“队长,跟这位朋友喝一杯!”就这样,我作为队长,在没有行使一天实权的情况下过完了丧权辱国的2015和2016,而“慈禧太后陈茂”也因此而得名。
昨天,民一庭拍了大合照,在何姐发的朋友圈里,我看见穿着便装的姜皓露出一身白衬衣和松垮的皮带,双手揣兜,活像一个八十年代老干部,我说这哪是办案部门浮光掠影,这简直就是下岗职工十周年再聚首啊。
但玩笑归玩笑,当你看见照片中那一个个跟你共事一年、两年、三年的面孔后,你仍会从心底挤出一丝缝隙,留给他们——李庭长、苏佳、刘颖、余艳琼、牟春香、彭海军、梁迎春、张本汶、小何,以及我的高峰老铁。
慕容雪村说:“多年后的夜里,你掩面哭泣,青春的灯火若即若离。是谁让你一生怀疑,是谁守着最初的誓言,站在原地。谁在天堂,谁在地狱,谁在年轻的梦里寻你。”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感动的故事,今天的分别如同我从一法庭来到这里一样,毕竟人在走,水在流,不变的永远是改变。但我想,上帝之所以赋予我们回首的权利,是因为你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惊鸿一瞥的风景,都会在曲终人散后,成为你的独家记忆,哪怕风雨如晦,哪怕白驹过隙,都会成为你生命中的一道疤、一柄剑,提醒你曾有个年轻的梦,在屠龙的故事里,你脚踩七色云、手持倚天剑、默念寻龙诀,和一群人疯过笑过战斗过,存在于此,燃烧于此。

 

 
责任编辑:熊飞